【KK】无夜的旷野 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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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自己虐到了orz…非常狗血，注意心脏，要慎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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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做了一个甜美的梦，没有什么实物内容，但有很多彩色气泡般的云朵，飘荡着摇摇晃晃撞到一起，然后再分开。他伸出手捉了一只放进嘴里。甜的。于是他偷偷笑起来。或许是有些太高兴所以忽然就清醒了一点，迷糊睁开眼的时候唇边还带着微笑。
光一呢？
之前忘记关窗户了，深夜的凉风吹上脚趾。他套了条裤子，拉开房门走出去。暗橘色的灯光在地面投射出互相交错的圆形，在走廊的拐角处，一个高大的人影半落在稀松的月光中，赫然就是他们那个单纯又直爽的朋友。
“智也！你看到Koichi了么？”
侧身靠墙的人听到呼唤吓得整个人翻转过来。
“啊，我……”
“不知道跑去哪儿了……诶，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偷看什么？”
“我没！”
长濑紧张兮兮，下意识地用身子遮住窗户却已经晚了。刚很快在边上找到了缝隙并探出头去。
长濑近乎绝望地叫了一声，用手捂住眼睛又飞快放下。
“他、他、他不让我告诉你！我也是刚知道他要走了，好像算大户人家。他没跟我解释什么。我不明白……他不会是这种人的！肯定有什么，什么……你没事吧？”
刚刚吞吞吐吐的人现在拼命说着话，想为他的好友开脱哪怕一点。他最好的好友，光一现在站立在孤儿院门口落脚处，黑色宾利停在跟前，在刚沉默注视着的这点功夫，他已经把自己简单到寥寥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。
思绪一点点从那些七彩云间拉回来，如同迎面被呼啸的海浪扑打过，刚张了张嘴，突然撒腿狂奔。
他没有听见长濑在身后的喊声，一级一级的乳黄台阶在眼前飞快晃动。他见到光一打开车门就要坐进去，本想大喊几声，可喉咙只能发出一种干裂的嘶嘶声。于是他冲过去，把已经快贴上座位的人直接拽了出来。中居在车前堪堪停下了脚步。
光一只是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。
说话呀！跟我解释！
刚喘息着死死盯着他，随着一分一秒的沉默眼中渐渐染上哀恸。但他强压下去，先是笑了笑。
“你要……去哪里？”
他轻声问。光一还是不言语，偏过的脸紧绷得如同一块阴影下的锆石。
刚鼓起勇气，撒娇般地再次开口：“这么晚了，你要去哪里啊？”
“……”
“Kochan……”
刚伸出手去够他，才碰到衣袖就被甩开了。光一退开了一步。捉空的手指颤了颤，僵在半空中。
“我要走了，你回去吧。”
这是夏天，刚奇怪地觉得光一的声调冷得叫他瑟缩。
“你在说什么啊？”他眨眨眼睛，要哭般地笑起来，“别开玩笑了，不好笑！你看你都不敢看我。”
“我没有开玩笑。”
“我们回去吧，好不好？”
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我帮你把东西拿下来，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慢慢说……”
“不会回来了。”
刚半钻进车拿出光一的小包，再急匆匆地绕到车后面。后备箱已经被锁上，刚怀里抱着包，低垂头用两只手抬了又抬，因为毫无效果而显得滑稽可笑。
“把它打开，Koichi，把它打开……”
“Tsuyo，你回去吧。”
光一几乎要背过身，声音全都闷在胸口。刚睁着通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，所有人都原地伫立着，仿佛静止了一般。
“你们，把它打开啊！为什么站在那里！给我把它打开！”
“Tsuyoshi！”
光一紧锁着眉，终于不堪地喊了一声，几步冲过去钳住了刚的胳膊。
小包从胳膊下掉落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，有什么东西摔碎了。
“你的身体不是还没好吗？回去躺着不行么？”
“你不会走！行李不要了，你现在就跟我回去！”
刚紧紧抓住他，光一却僵在原地，他像死死压着什么东西，任刚怎么拽都不动。呼吸渐渐多了泣声，刚却不依不挠，硬是要不停地讲。
“我现在都饿了，没吃晚饭，下午那点东西根本不管用。对，你也没吃，我们可以去找点东西吃然后再回去。今天拍的照片我们还没自己看呢，我们待会翻出来……”
“够了吧！”
光一猛一甩手，近乎凶神恶煞地瞪向他。
刚呆滞地傻傻看着，随后缓缓松下手，撕心裂肺地叫出来。
“你骗人！我不相信！我没有那么容易上当的！”
“我再说一遍，我要走，就是现在。你听懂了没有？”
“你在骗我！”
“是！我骗你！”
光一猛地点点头，来回踱了两步，忽然咬紧牙，狠拽住刚的手腕向他逼近。他现在的气势非常可怕，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，觉得手腕都快被那股力气捏碎了。
“可我骗你的不是这件事，是之前，所有，包括白天我们出去玩，全都是骗你的。明白么？所以不要再管什么照片了！”
刚挣扎了几下却没能逃开，“我不信！肯定有什么……”他低下头用力思索，额上渗出的汗珠滑落下来，随即他几乎是喜悦地仰起脸，“是爷爷的原因？他发现我是Omega然后逼你走对不对！”
继续啊，别停下，不能因为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心软了。
光一冷笑了一声：“你到底在想什么？你是Omega关我什么事，他凭什么不找你反要来找我？”
刚呆滞地望着他，沉默。最后他只能不住地摇头，声线连同躯体一同颤抖起来：“不是的……你不会离开我！你不会离开，你发过誓的！”
“你到底有多幼稚！”光一又上前一步，刚被死死困在车前，只能贴着车身向一边撇过脸，“你以为我们真的有未来么？我们这样，出了孤儿院根本没法生活！”
“……我们说好一起努力的。”
“努力？怎么努力？Omega能做什么？到时候不还是要我来养你。可我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向人求着要饭吃。我如果被领养，没有你，我会活得很轻松。”
“你，可是你之前明明都拒绝了……”
“那只是条件不够好而已。所以说，你实在是天真……要我说清楚么？”
光一凑得极近，眼中的光辉此刻如寒刃一般直接扎来。如此不详，他没张口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些话。刚恐惧地拼命摇头，呼吸猛地急促起来。
“你不是要看到我的眼睛么？那看着我啊，让我告诉你。我确实一开始是喜欢你，不过再喜欢也就那样了。时间一久，你对我已经变成了负担。我不想再被你拖着一起。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吧。所以，能不能麻烦你，现在离开？”
刚死死盯着他，泪水溢满了眼眶，他的脸色渐渐肖白。
“为什么？”
他几乎绝望地轻轻问道。
我哪有那么傻啊……我根本就不。所有欢笑是因为你，幼稚天真、毫不设防也仅仅是因为你。为什么你却要出口嘲笑？
眼泪一滴一滴滑落，掉在光一紧扣着的手背上。
很烫。
他眨了一下眼睛，松开刚转身拉开车门。
他以为自己要放弃了，他以为已经痛得撕心裂肺。可在光一转身的一瞬，另一种痛苦尖锐地劈过来，揪得他几乎是立马贴过去。
“不行！”他紧紧抓住光一的手臂，“不要走！求你了！随便怎么样，哪怕以后我离你远远的，不要现在走！我不能、最起码现在我不能……我喜欢你啊……”
“喜欢？”
光一的声音奇异地扭曲着，空洞地发冷。
“Koichi！”
中居忍不住唤了一声，光一却没有任何停下言语的意思。
有些话总要说完的，彻彻底底干干净净，不这样痛了爱怎么会轻易消亡？
“就算你爱我，又怎么样？少自作多情了。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……”光一深吸一口气，慢慢看向他，眼神像是彻底厌倦了一般。他把每一个字咬出口，“我讨厌你，非常非常地讨厌。恨不得早离开你一秒也是好的。你说喜欢我，那你能不能看在喜欢的份上，为我好放我走呢？”
话音一落，光一便不顾耳后的啜泣声狠狠甩开刚，钻进车关上了门。
“愣什么！走啊！”
他冲中居吼道。中居迟疑了一秒，坐到驾驶室发动了引擎。
刚趴在车门上不停地敲着车窗，呼喊声被玻璃隔挡住却依旧刺耳，光一却再没转过脸看他。
汽车在深夜的旷野上缓缓开动，薄云后的月光在车身撒上一层银霜。刚趔趄了几步，然后在车后面拼命追赶起来。
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，他仰着头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着，远处城市的灯光与月色交融，模糊成一片。
“你在做什么！”
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，黑衣男人回过头的时候已经被揍了一拳，扯着刚的双手松开。昏迷的刚重重摔倒在地上，却依旧人事不省。
“谁派你来的？要带他去哪儿？”
男人始终没有说话，光一和他在Omega宿舍的院前扭打在了一起，沉闷的拳声在大声质问中不停落下。最后变成两个人在地面一同翻滚，黑色的草叶压进头发。
宿舍门前的灯光被人亮起，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中居辨认了一秒，随即惊诧地叫了出来：“Koichi！怎么回事？”
男人见状挣开光一的手，从地上爬起来向后退了几步。他隔出一段距离朝中居愤怒地喊道：“你们这是毁约！说好后半夜直接过来拿没问题的。”
中居一惊，眯缝眼睛，借着月光终于辨认出了男人的相貌。他说话都结巴起来：“怎么是你……谁让你来的？我们早就不做了啊！”
“问你们院长。”
男人冷淡扔下一句，一边骂骂咧咧地绕到屋侧发动汽车走了。
光一跪在地上，紧紧抱着仰躺的刚，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头里那般用力。他不住地轻轻抚顺刚的头发，黑发下的眼睛如同一口星光下的枯井。
“你受伤了没有？”话刚出口中居便哽住了，他第一次从光一的眼中看到了切实的恨意。
“你原本就知道？”
中居连连摇头：“我是听见声音才出来的。”
光一紧紧盯着他，细细考量的样子。
“不然我为什么要帮你？真的，我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……你是怎么发现的？”
光一充耳不闻，只是低下头紧紧抱住刚，神情哀伤又锐利。
“……你一直守在这里？”中居讶异着，随后四处望了望，“先起来吧，那个人暂时不会回来，Tsuyoshi没事的。”
光一还是不动，他甚至更加收紧了手臂。
“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，你们现在都需要休息。我会联系一下医生让他过来看看Tsuyoshi有没有事。你看，你这么一直抱着他，他躺在地上也会不舒服的。”
似乎是听到这句话，光一才稍稍松开一点。他仰头望着中居，跪坐着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瘦弱，产生一种模糊的无助感。
“我能相信你么？”
是啊，他才多大，根本还是个孩子。
中居叹了口气：“相信我，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的。”
但还是挣扎了很久，光一才渐渐松开手，好让中居蹲下身接过刚。
“我现在不去医务室。你替我照顾好他。”
“你要……”
他站起身，脸色阴沉下来。
“我去找他。”
砰地一声，门几乎是被踢着弹开，老人坐在床沿，平淡地望着门口的光一，似乎早就在等着他。
后者顿了几秒，一切的暴躁愤怒尽数收起。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，他神情冰冷，声音被压得极沉。
“不许碰他。”
老人抬起头，眼镜亮了一下：“我为什么要听你的？”
“我是他的Alpha，有什么事情来找我，不许碰他。”
“哦？你先前不还是不承认么？”
光一握住拳头不理会，只把反复思量的话一字一顿地说出口：“你想要什么？不满我们一起？做生意赚钱？那我接受这次领养就好了。我的价钱应该会比他贵一点吧？明明这样你才合算。你去告诉那个人，随时，明天就可以走，但谁也别打Tsuyoshi的主意。”
“你竟然想通了。”老人微微一笑，“真希望你早点开口，免去我很多烦恼。”
“说清楚，我要Tsuyoshi绝对安全，你不能把他卖到任何地方去，他如果不愿被领养，你就得让他一直待在这里到成年，并且不受任何虐待。”
“可以。”
“我会一直确认他的情况，如果被我发现有什么事，我会报复。”
老人凝视着光一冷静的面孔微微笑了：“稍微有点像个大人了？”
光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，连一丝不满都未曾表现出来。
“给我一天时间。”
他像是想到什么，随口说了一句，旋即背身离开了。
熟睡中，刚的睫毛高高翘着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光一忍不住伸出手，指腹轻轻触碰那层细碎的黑色，然后移动到他微微撅起的三角形嘴唇。
手指放回自己的唇上，他痴痴地望着他，在内心被柔软塞满之前突然紧紧皱眉。压抑着的痛苦一瞬显露又消失无踪。他握紧拳头迅速起身，脚步飞快，仿佛再慢一点就会支撑不住跪下来。
“你答应他了？为什么？”
中居望着他，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：“Tsuyoshi要怎么办？他一个人，你真的要扔下他？怎么能——”
“爱是什么？”
光一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。
中居一愣。昏暗的灯光下，他才发觉光一的眼中满是水光。
“我，我爱他……爱他爱到、光看着他就会那么开心，背过身却浑身都在痛……”
“无论我怎么做，都不会有好结果。那这爱又算什么呢？”
为什么会有如此漫长又燥热的黑夜，蝉鸣如注，所有的颤声都是质问。漆黑的幕布下没有应答，没有任何回答，如同从最初开始就注定要人陷落一样。
“……别来问我。”中居泄气般地说，“我不知道，只是希望你对他好。不要有什么妥协，不要无可奈何。你们两个在一起，不论发生什么都在一起……这样不可以么？”
可是，把宽慰和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的我又是何其愚蠢。
停下来，命运的转盘绕过一圈已经够了。我只是这么幼稚地希望着。
他仰起头，眼前又看见那张明亮的如同太阳一般的笑脸。
你也会痛么？
“我只知道，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，被选择被通知，真的会，非常非常难过。”
“Koichi！别离开我！求你了！不管怎么样——”
他拼命奔跑，在那条笔直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土地上绝望地追逐着，喉管刺痛穿破的空气让他产生呕吐感，他不得不一边死死揪住胸口。
后来，他回忆起这一幕时总难以抑止地带着深深的讥讽和嘲弄。多可笑啊，这个笨蛋竟然觉得自己能够追上得汽车呢。自大，幼稚，愚蠢至极。不过是曾经有一次，那个人反过来追上他，许诺了不会离开，他便天真地一直相信着，他便以为一切还会像当初那样……
明明被嘲弄，明明被厌恶，每一个字都针扎一般地深深戳在心上，他竟然还是望着那个背影就是不愿死心。
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？
无数的日夜，无数的辗转反侧，他为自己屈服卑贱的爱而痛苦。他痛恨自己，痛恨如此轻易就交出一切的那个人。这份恨夹杂着无望和厌弃，比对那个人的还要炽烈。为什么毫无防备？为什么不加警醒？将贝壳展开，细软的肉呈现在别人眼前，然后被狠狠碾碎再冰冷地遗弃。为什么总是这样！
刚栽在地上，陷在灰尘之间。他止不住地咳嗽，眼泪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。手脚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都麻痹，现在无力地收拢，垂贴在泥土上。
胸口极度不适，像被紧紧压着石块，又沉又闷。又开始了……他痛苦地想。紧促的窒息感很快涌上来，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大口喘息。可明明拼了命地吸纳却还是仿佛处在真空中，永远也无法收到什么。
他紧闭上眼，不住地颤抖，眼泪已经变成不由自主地自动滚落。
结果到最后，他还是没有停下，还是没有回头。
“够了吧？”
他说，锁紧眉头，烦躁又凶狠。
“我讨厌你，非常非常地讨厌。恨不得早离开你一秒也是好的。”
……
“他好像停下了。”
中居长舒一口气，车速放慢了一点。他没有得到理睬。
“喂，你至少也说句话……”
还是没有回应，只有细微的气声。他望了后视镜一眼，然后僵硬地止住了言语。
光一捂着嘴，死死咬着牙，眉头全都扭曲。
一声不吭，泪珠不住地滚落，襟前尽湿，肩膀都颤抖。
他在急剧地抽泣。
“请问……你没事吧？”
刚靠坐在路边，过了好些时候才仰起头。
看不清任何东西。有一个人。背上背着吉他还是登山行李，微微佝着腰在跟他讲话。
“你还好么？”
声音听上去非常温柔。
金色在光晕中微微闪动。几乎没有犹豫，一如故事最开始那般，他轻轻握住了面前摊开的手。
你看啊，你没有什么特别的，我本来就能被任何人带走。
PART Ⅰ.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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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把回忆杀写完了(… 小小地撒个花❀
雪月里有句歌词一直很在意：
さよならと言われるよりも、言う方がきっとツライ（比起听到对方说再见，说的那个人想必更难过）
会这样么？嘛，谁知道呢w